阿萝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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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rknes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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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iddler:



五次托尼面对黑暗


 


 


1.


 



第一次黑暗到来时他闭上眼睛。


 


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即将步入死亡。他松开手。太空里的失重感甚至让他感觉不到自己正在下落。袭人的热浪翻涌而来,热量透过盔甲传递至他的身体。任务完成的轻松感远远大不过面对永寂的恐惧。他没法把逝去说得无足轻重。


 


忽然意识犹如电闸拉下一样被切断了,所有的感受也是。


 


钢铁面甲被大力掀开,满是划痕的金属在地面上孤零零地晃动。他在朦胧间感觉到自己正重新呼吸。他的眼前满是星星点点的红,耳边是带来错觉的过分沉默。地面重重地振动几下,尘土因此呛进他的气管。野兽般的咆哮使他猛地睁开双眼。


 


他大口吸入空气同时呛咳出声,花了几秒钟缓过神来。罗杰斯灰头土脸地跪坐在他身边,满眼关切地望着他,神色里的喜悦不加掩藏。他整张脸脏兮兮的,亮色的发丝也蒙上污垢。而那双倒映天空的眼睛始终亮得惊人,明朗得几乎灼伤他的瞳孔。他微微扬起头,一如往常地说着托尼·斯塔克风格的玩笑话,假装他并不是那个死里逃生的人,视野却只剩下金发男人单手撑着盾牌对他露出的微笑。


 


 


2.


 


第二次在不安的睡梦里。


 


他耷拉着脑袋,几乎磕上工作台的尖角。黑色的卷发乱蓬蓬的,手中虚握着一把改锥。睡眠是敌人。眼睑一旦阖上,阴影便如影随形跑进每一场梦里。


 


「斯塔克,你在里面吗?」队长在玻璃门外喊道,皱着眉问,「为什么不开灯?」


 


没有应答。队长打开门进来,一路上小心地绕过地面上杂乱堆陈的零件。笨笨的机械臂围着他转来转去。「斯塔克?」他走到桌前轻轻地拍了拍黑发男人的后背。托尼的额头因此不轻不重地撞上桌角。他半梦半醒间咛喃了几句,依旧没有醒来。


 


「你不能在这里睡着。」男人两秒内替他作出决定。责任心让他没法撒手不管。他伸出手,打算将疲倦的科学家带离工作间。


 


开始他不断挣扎,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。头靠上金发男人胸膛的瞬间却忽然安静下来。队长的手穿过他的膝弯把他横抱起来。托尼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。他的耳朵紧贴对方胸前,有力的心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。这让他感到久违的温暖和安心。


 


这是他这些日子拥有的第一个安稳的梦境。


 


 


3.


 


第三次的起因是短暂的停电。


 


托尼凝视天花板,希望自己能像清空硬盘一样清空大脑。幻境重新浮上来。通往地球的空洞大敞着。他独自穿行于废墟当中,目光滤过一张张死人的面目。复仇者毫无生气地睁着失去光彩的眼睛。史蒂夫青灰色的脸庞是最深的噩梦。你本来可以救我们的,史蒂夫断断续续地说,每个单词出口都像漏气的皮球。那神情像期盼又如同谴责。罪恶感让他无法直视对方的脸。负疚感迫使他把视线钉在原点。


 


然后呢?他到底没能出做对的事。


 


「托尼?」史蒂夫从浴室出来,正对着他。湿气隐隐地缭绕在他周身,「你怎么了?」


 


「没什么。」他的谎言延迟了片刻。他没注意到电力供应已经恢复了,史蒂夫的呼吸离他很近。天蓝色的虹膜中和幻境里同样倒映他的影子。他不能自控地感到心悸。


 


「我先去休息了。」他卷起被子,在床角蜷成一团。


 


他不清楚史蒂夫是否看穿了他的掩饰,但他感谢史蒂夫没有揭穿它。他听到史蒂夫关灯,踩着拖鞋回来,很久没有再出声。


 


「我们会弥补这个的,托尼。别一个人背着它。」


 


史蒂夫在他身后躺下。弹簧床发出微弱的呻吟。


 


 


4.


 


第四次严格来讲不算黑暗。


 


吸顶灯在他头顶发出令人晕眩的光。黑人女性的鞋跟在瓷砖地面上敲击,咚咚咚咚砸在他的心口。他望着空洞的长廊,仿佛那里出现砸下来的大楼。那个叫斯宾塞的孩子。或者更多类似的脸。全是他的罪孽、他不得不背负的罪责。托尼·斯塔克千夫所指——他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强迫自己接受它再踏出大厦。他会习惯这个,他得习惯这个,他总要习惯这个的。偶尔有那么几分钟他会发了疯地憎恨一切事物,抓起手边所有能扔出去的东西砸向光洁的钢化玻璃,清醒后对着一室狼藉发呆。


 


「托尼。」史蒂夫的话音和他一同朝他走来,打碎了气氛沉重的沉默。


 


「史蒂夫?」他的应答简直是尖叫了。他如受惊的动物竖起全身的刺,尖锐地问,「你听到了什么?」


 


「没有。」史蒂夫说,眼睛藏进阴翳里,语气里分辨得出隐隐的担忧,「我该听到什么吗?」


 


他板着脸一言不发。史蒂夫察觉面前人的不安。他上前半步,柔和的声音说,「托尼,你还好吗?」


 


「——抱歉。」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,肩膀脱力地塌下去,「什么也没有。忘了它吧。」


 


「托尼。」史蒂夫的手搭上他的肩膀,企图传递体温、勇气和希望。


 


像从前无数次他做的那样。


 


 


5.


 


 


第五次在昏暗的机舱里。


 


他吊着左臂。白天他被成打的汽车压在下面,被罗迪满是鲜血的头颅压在下面,刚才又被队友的诘问压得快要喘不过气。托尼,他们有五个冬兵。他接到Friday发来的消息时想到史蒂夫在机场的话以及对方诚挚的眼。他该相信他的,托尼想,于是他驾着直升机去面对队友的责难。山姆探询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。


 


我们有三十秒钟,告诉我队长在哪里,他小心翼翼揣好近似关心的汹涌情感,不让它们过多地溢出来,队长也许需要帮助。


 


他用力扯下左臂的肩带。粗鲁的动作让绷带下的伤口开裂,从而促使他重温疼痛。他咬着牙去摸索装甲的按钮,金红色的盔甲从他的手指开始覆上全身。他后退两步,机舱的门在身后打开。密不透风的盔甲阻隔湿冷雨水的侵袭。


 


他放下面甲,向后倒向黑色的浪潮。


 


+1.


 


西伯利亚呼啸的风在漫长的走廊里迅疾地奔驰。托尼站在黑暗里,静静地等待着。


 


没问题的。他告诉自己。他能解决这个,他们能解决这个的。托尼斯塔克在那扇铁门后,侧头捕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。他们曾经共同面对过太多问题。每一次他们总能顺利地搞定它们。他有理由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。


 


他的手嵌入门缝,用力拉开吱呀作响的大门。


 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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